第一百六十四章 缘何不雨?-《公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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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如草木。
草木枯萎总有春风吹又生,人死只剩万事空。
陈无双艰难地张了张嘴,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不停落泪。
观星楼又进来很多人,隔着那尊青铜香炉,邋遢老头的叹息声清晰入耳,一句“陈老公爷千古”之后,大寒跪倒在地放声大哭,常半仙突然哼唱起一首极为苍凉的凉州曲子,生平第一次踏进这座名扬江湖观星楼的许佑乾、冯秉忠、慕容百胜、祝存良、瘸腿术士,都被这种悲怆气氛死死压住。
半个时辰之久。
陈无双终于止住泪水,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师伯魂灵不远,若是在黄泉路上见着谢逸尘那王八蛋,莫要给他半分好脸色,只管告诉他,陈无双言而有信,很快就会把他谢家满门一个不差都送下去,为我司天监战死于北境的一万余英灵赔罪!”
满面憔悴倦容的陈季淳转过身,“人死毕竟不能复生。无双啊,你且起来,自今日起,你便是我陈家的架海金梁,无须在任何人面前屈膝,无须在任何人面前低声,无须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陈无双擦去泪痕,起身在供桌上拿了三支香,就着灯火点燃,绕回到香炉另一侧,躬身敬香。
“我与你三师叔商议过,要等你回来看一眼,再让你师伯入土为安。陈家历代观星楼主都葬在府外十里处的鹤鸣丘,景祯皇帝准你师伯配享太庙,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陈无双冷笑一声,“只是配享太庙?”
捻着一粒黑子的臭棋篓子愤然点头,“天家凉薄,帝王无情。”
陈无双上前,俯身拉起墨莉和小满,面朝着陈伯庸的遗体,寒声道:“师伯有生之年鞠躬尽瘁,仙逝之后还要在供奉着他李家祖宗的太庙里恭谨肃立,这他娘的是什么道理!四师叔既然问我,无双就斗胆在师伯面前再忤逆一回,请常老前辈代为择个日子,按咱们陈家的规矩,葬我师伯于鹤鸣丘,传信钱兴,于云州百花山庄外为我师伯立祠,既不予国葬厚待,便不受他李家香火。”
常半仙透过袅袅青烟看了眼陈家四爷,点头不语。
陈无双将手搭在青铜香炉上,缓缓问道:“四师叔,有谁来拜祭过我师伯?”
陈季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香炉后面那一众修士面前,将手里一颗黑子郑重交到邋遢老头手里,等西河派掌教等人搀扶着委顿在地的大寒退出门去,才开口一一数道:“首辅杨公,国子监祭酒颜书晖,文华阁大学士蒋之冲,白马禅寺空相、空法、空空三位僧人,户部尚书王宗厚,兵部尚书卫成靖,驻仙山八品剑修卢翰堂。除杨公与颜祭酒,其余人都是悄然而来、悄然而去,另有不少人被拦在门外,不好列举。”
年轻观星楼主微微颔首,“还是有些良心没被狗吃掉的人。”
陈季淳哀叹一声,目光停顿在陈伯庸那一袭蟒袍上,“听杨公说,陛下有意再次降旨,仍要将明妍公主赐婚给你,帝王心术,看来是既对你心怀忌惮,又想让司天监为将来继位的太子做倚仗。”
陈无双低低冷笑,对天家贵胄的做派反感到无以复加,“我有些后悔杀了谢逸尘,不如由得他闹一闹,近五十万边军,总能让景祯皇帝余生寝食不安。可惜他掉了脑袋,那就只好我去保和殿上惹出点动静来,一潭死水也是无趣。”
已经多日不穿官袍的礼部右侍郎摇摇头,“几日前,陛下召集几位重臣在朝天殿议事,提出要让你三师叔承袭镇国公爵位,首辅杨公与户部、兵部两位尚书不肯遵旨,当面力谏,陛下怒极吐血昏厥,至今未醒,想来时日无多了,朝会不开,你如何去闹?”
陈无双恨声直呼景祯皇帝名讳,“李燕南,你最好能到死都做一只缩头乌龟。这回公子爷想要看看,那姓平的老太监和萧静岚,谁还能挡得住我进宫!”
陈叔愚与眼圈通红仍不掩风姿绰约的裴锦绣走进观星楼,这位出走越秀剑阁的四境剑修怜惜地将墨莉与小满揽进怀里柔声抚慰,陈家三爷上前敬了三炷香,“今日接到佩瑜传书,就藩江州的宁王殿下,已经将江州都督孙明哲软禁在府中,夺了兵符印信,声称景祯皇帝病重,要回京侍奉左右。”
陈季淳悚然一惊,这是要逼宫篡位!
旁人或许还不清楚,京都城里的事情想要瞒过司天监并不容易,那天萧静岚以凌厉剑意诛杀观星楼外数百尾锦鲤之后,景祯皇帝在回宫路上遇刺,四名修为不弱的刺客尽皆死于非命,最开始陈叔愚还怀疑过四名刺客是不是谢逸尘手下的修士,到六皇子李敬廷出京就藩,才意识到始作俑者居然是自己的女婿。
弑君,弑父,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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